美国留学

特约撰稿人|李一男编辑|段文

没想到，早在去年12月就来美国探亲的我，如今也成为了滞留海外的中国人之一。

美国西部时间3月27日上午，很多亲戚朋友给我转发了中国民航局签发的《关于疫情防控期间继续调减国际客运航班量的通知》。通知规定，每家国内航空公司只能维持一条飞往任何国家的航线，且每条航线每周运营的航班数量不得超过一个航班。这项严格的限制运营政策将从3月29日开始实施。经过3月初取消、3月中旬改期后，我和家人的回程机票终于定在了5月初。这项新政策的出台，很可能意味着我和家人将继续留在美国，回国之路充满了未知数。

过去两周，镇压行动不断升级。随着欧美疫情迅速恶化，国内疫情转为“防内扩散、防输入”，每一个海外华人或许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每天醒来，手机里总有几条未读消息，大部分是朋友发来的关于国内疫情管控新政策的消息。从“境外抵京人员需集中隔离”，到“调整飞往北京的国际航班第一入境点”，再到最新的“减少国际客运航班量的通知”，门回家的路似乎正在逐渐关闭。

疫情期间国内政策的变化，不仅让像我这样需要回国工作的中国人感到焦虑，也影响到了很多在海外谋生的中国人。

受疫情影响、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在美国也受到歧视

我居住的地方位于加州洛杉矶县核桃市，是当地著名的亚洲人聚集区。

与我住在同一小区的华人老板王强（化名）来自北京，经营着一家当地的小型旅游公司，客户主要来自东南亚和东欧。在中国国内疫情最严重的时候，他开玩笑说，自己公司的业务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因为很多俄罗斯游客仍然组团去美国旅游。但随着疫情蔓延以及美国加大入境限制，他的订单逐渐减少。当加州州长纽瑟姆3月19日宣布全州封锁时，该公司的业务彻底“冻结”。王强说，他和妻子考虑回北京“躲”一段时间，但民航局新政策一出，他们就只好呆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同样受到影响的还有来自中国台湾的保险经纪人Vincent。他的客户绝大多数来自中国大陆一线城市，而他近两年向中国客户销售最多的保险产品是美国知名连锁医疗机构的医疗保险。这款包含生育保险的保险产品自推出以来就很受欢迎，不少计划赴美生产的孕妇成为了他的新目标客户。

随着特朗普政府开始严厉打击美国的生育行业，今年文森特的客户数量急剧下降。随着疫情发展，美国政府宣布从下午5点开始美国东部时间2月2日起，暂时禁止过去14天内到过中国的外国人入境。 Vincent的许多客户必须在第三国停留14天才能进入美国，而且大多数人选择绕道加拿大。但随着当地疫情持续恶化，美国先是在3月12日限制欧洲人入境，又在3月19日关闭美加边境，这些措施几乎阻止了这些客户进入美国。

Vincent告诉我，未来他可能会将业务重心转向其他保险产品，因疫情而流失的中国客户短期内很难恢复。

在附近医院工作的产科医生基塔也表示，由于她会说普通话，近一两年很多中国大陆的孕妇都指定她担任主刀医生。不过，由于疫情影响，近一个月来，她的内地客户大幅减少。最近，也影响到了台湾孕妇，因为台湾当局在3月19日出台了限制外国人入境的严格政策，导致很多孕妇无法带宝宝回家，只能等待疫情好转。

这个产业链受影响的人很多。住在我家楼下、附近经营月子中心的李女士最近也面临着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很多无法出国的客户取消了订单，另一方面，她又害怕接待来自中国的新客户。 “一些先来的人担心不安全，要求新来的人去其他地方隔离。结果，发生了争吵。所以我干脆暂时不再接单了。 '

一位来自武汉的月嫂也正在经历最困难的时期。在美国疫情不严重的时候，她就因为武汉人的身份而被顾客“嫌弃”，以至于她不得不撒谎说自己只在武汉出生，却在江西结婚了很早。后来，华盛顿州出现首例感染病例后，出于安全考虑，她取消了从西雅图出发的订单。随着进入美国的内地客户越来越少，作为分娩产业链中心的洛杉矶受到了严重冲击。

当然，在我认识的朋友中，也有人幸运地赶上了回家的末班车，尽管路途相当坎坷。 3月22日，刘野（化名）从洛杉矶顺利回国，正好赶上“北京国际航班第一入境点调整”新政策。她采取了严格的防护措施，但起飞前被告知将先降落天津。落地后，她和家人在经过各阶段检测和填写表格后，被要求就地集中隔离。尽管她当时遵守了居家隔离政策，但向社区反映后，她的请求并未获得批准。由于担心今后遭到社区居民的骚扰，被忽视，刘野和家人没有坚持。

由于一些人没有在家隔离，网上有很多声音说我们是回国的‘投毒者’，社区里的邻居也对我们很冷淡，这很伤心。 “微信群消失20多个小时后，刘野给我发了这条消息。据她介绍，同机的一位女士，由于没有带足够的水和牛奶，她的2个月大的婴儿被饿了6个小时。

生活在“亲友眼中的重灾区”

至于我，去年年底来美国探亲时，我没想到自己会被困在这里。本来，我才是被“羡慕”和“恭喜”的人。毕竟当时看来我已经逃过了国内疫情最严重的阶段。现在情况完全逆转了，我成了亲朋好友关心和同情的对象。

现在美国确诊病例数已经突破10万例，根据官方数据超过中国，成为全球确诊病例数最多的国家。加州也被特朗普总统列为“重灾区”。截至当地时间3月26日，加州已成为美国第三大疫情地区，官方确诊病例超过4000例，加州总人口为4000万。其中，我所在的洛杉矶县确诊病例为1216例，死亡21例。

所以，在七婶和八婶眼里，我所在的地方就像意大利、西班牙那样的重灾区。 —— 洛杉矶市长也说过类似的话（原话是加州将成为第二个纽约，纽约将成为第二个意大利）。

然而，他们每天给我转发的都是各种中国自媒体信息，其中大部分是未经证实的消息，包括一些明显的谣言（比如特朗普检测呈阳性的情况并不少见）。有一次，亲戚告诉我，我家附近有人死了，让我不要再出去了。描述的细节很准确。但事实是，洛杉矶县第一位死去的女性就曾去过核桃市。截至目前，核桃市仅确诊1例，无死亡病例。

据我在这里三个月的观察，当地居民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与美国其他地区类似。这里卫生纸和酒精类消毒液很难买到，但其他物品供应依然充足。正如上海华山医院张文宏医生近日在与中国留学生的交流中表示，只要不去人多的地方闲逛，还是可以大概率避免被感染的。

加州政府发布的封闭令要求大家外出时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与纽约警察开车四处提醒公园慢跑者保持距离不同，这在远离市中心的核桃市并不难实现。即使没有疫情，这里的日常生活也可以用“人迹罕至”来形容。毕竟，在地广人稀的‘矶村’里，汽车总是比行人多得多。无论你买快餐、星巴克还是去银行取钱，你也可以开车。

我每天跑步锻炼的森林公园，除了周末，工作日通常都是空的。刚来的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包场，只有松鼠陪伴。虽然现在娱乐场所、商场都关门了，但如果你真想“放松”，可以把车开到附近的山坡上，发呆地看着远山，享受一下日光浴，也算是一种享受吧。片刻的平静。

人生就像跑步，还得继续

封城令颁布后，我会定期去超市购买食品和生活用品。毕竟美国没有这么发达的外卖系统。在我经常光顾的Target 超市，工作人员戴着手套并对每辆手推车进行消毒。纯净水、大米、纸巾等商品的购买长期受到限制，但超市为老年人和体弱者预留了专门的购物时间，让这些人可以购买生活必需品。周边餐馆已经开始贴出“清场”牌子，附近一家中餐馆老板表示，不少员工回家休息，近期不得不改做外卖，造成巨大经济损失。

周末公园里依然有人散步、遛狗、锻炼身体。在亲人眼中不怕死亡的美国人，仍然很少戴口罩。只有在中国超市才能看到“全副武装”的场景。

封城令下达后，小区的健身房也关闭了，但我还是会在周围的一小块区域锻炼身体。 3月22日举行的无锡马拉松，本来是我2020年的第一场比赛，原本打算把现在的马拉松成绩提高几分钟，跑到3小时以内。刚来美国的时候，我还想着参加3月8日的洛杉矶马拉松，后来庆幸自己错过了报名时间……

在我看来，这场席卷全球的疫情就像一场马拉松跑了32公里，进入了最困难的时期。此时此刻，心理崩溃比感染疫情更可怕。保持乐观和健康可能是应对当前形势的唯一方法。毕竟，生活就像跑步一样，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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