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留学

文/穆金峰

9月22日，中国著名物理学家杨振宁迎来99岁生日。按照中国习俗，人一出生就一岁了，“九”字可以增加人的寿命。今年是杨老师百岁生日，真是可喜可贺。

杨振宁

杨振宁，1922年10月1日出生于安徽省合肥市，我国著名物理学家。 1942年毕业于西南联合大学； 1944年获清华大学硕士学位。

杨振宁在粒子物理、统计力学和凝聚态物理等领域做出了里程碑式的贡献。 20世纪50年代，他与R.L.米尔斯合作提出非阿贝尔规范场理论；后来与李政道合作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定律；他还在粒子物理学和统计物理学方面做出了开创性贡献，提出了杨-巴克斯特方程，为量子可积系统和多体问题的研究开辟了新的方向。

1957年，他与李政道因共同提出宇称不守恒理论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我和杨振宁老师有过一次偶遇，但不是那种面对面的见面。 2017年11月1日，我在北京大学举办的庆祝西南联大建校80周年大会上，远远地见到了这位老人，并亲自聆听了他的讲话。这远方的景象让我非常感动。作为华人世界第一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被认为是继爱因斯坦、狄拉克之后当代世界最重要的物理学大师之一。他在中国很受尊敬。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当时我只知道他是一位住在太平洋彼岸的美籍华人。我从没想过我会有机会见到他本人。

在当天的纪念会上，这位95岁的老人看上去精神抖擞，身体健康。那天，他穿着一件深色毛衣，衣服简单又舒适。他缓缓走上讲台。当他向在场嘉宾致意时，全场爆发出最热烈的掌声。我就像一个小粉丝，看到自己的偶像，疯狂鼓掌。我想大家对他的掌声不仅表达了对他为世界做出的贡献的尊重，也表达了对培养他的西南联大的尊重。掌声平息后，杨先生开始致辞。他说得不太快。而当他说话的时候，全场的观众都变得非常的安静，所有人都仔细的聆听着这位大师的声音。由于恰逢母校建校80周年，杨总为演讲做了充分的准备。他的讲话非常有意义，我至今记忆犹新。

林校长及各位来宾：

我很高兴能够参加这次庆祝活动。我记得西南联大1938年在昆明开办，到1946年结束，才8年时间。然而，新中国成立后的这8年里，受教育的学生的影响和贡献是巨大的。很难用言语来描述。

我很幸运。我在西南联大学习、研究了7年。这7年为我后续的研究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过去的7年里，我的前4年是一名本科生。 1942年毕业时，我需要写一篇学士论文。本学士论文是在吴大有教授的指导下完成的。它讨论了对称性在分子物理学中的作用。应用。我很幸运吴老师把我带入了这个领域，因为对称性是整个二十世纪下半叶物理学发展最重要的支柱之一。能这么早进入这个领域真是太神奇了。很幸运。

四年后、两年后，我在西南联大读研究生，这两年毕业后获得了硕士学位。我的硕士论文是和王竹熙教授一起写的，研究方向是统计力学。王老师后来担任北京大学副校长，长期在北京大学任职。统计力学也是20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物理学新领域之一。我很幸运王老师带领我进入了这个领域。

硕士毕业后，我在西南联大附中当老师，但其实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西南联大物理系，因为物理系的研究和讨论氛围那时候就很好了。正是在那一年，我从马世军老师那里学到了当时最前沿的理论物理学，叫场论。这对我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我后来的几篇最重要的文章都是关于场论的。场地。

所以回想起来，我个人非常非常幸运能够在那个困难时期接受到如此好的教育。所以我非常感谢西南联大，也很高兴每年有这么多的校友、校友的后代、西南联大校友的朋友们庆祝西南联大过去取得的成就。

杨先生的语言朴素而真诚，没有任何花哨的辞藻。他从自己的经历出发，用事实告诉观众他是多么“幸运”。众所周知，抗战时期，西南联的师生们在艰难的处境下，是如何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克服一切困难，继续教学和学习的。弘扬中华民族的科学血脉。正是这种苦难，赋予了这所学校的师生一种精神，一种“自信”、“自由”的精神，正如校歌所唱的那样：

“万里长征，告别了五朝的宫殿。我暂时停在衡山、响水河，又是一次告别。移植到正安之，李渊的血洒满了九洲。”奏贾弦，吟山城，一千年耻，终须雪。难败新国，急欲驱敌，复都。”

每次听后，总有一种悲壮的感觉：“风瑟瑟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但正是这种悲壮的爱国情怀，让乱世中的联合国大学学子主动站到时代的最前线，为国家和民族的生存和独立而奋斗，为自由大声呐喊、人民的民主与和平。他的实际行动履行了作为炎黄子孙的历史责任，同时也展现了那个时代西南联大独特的精神面貌。

杨先生演讲完毕后，缓缓走下讲台，全场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在这次见面之前，我和杨振宁老师是有“缘分”的。正是这次《一封信的缘分》让我看到了他与著名作家徐迟的有趣互动，也让我对这位物理学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杨振宁与徐迟的书信

中国现代文学馆“徐迟图书馆”里，藏有徐迟于1986年6月9日写给美籍华裔物理学家杨振宁的一封信。信函全文如下：

振宁老师：

前年，我受邀到石溪接待他。回来后，他写了一篇文章，至今尚未定稿。我选了四章提交给政府，希望大家能抽出时间来阅读、指正和批评。

我的通讯办公室在武昌市东湖路20号二楼4号门1号。

谢谢您的照顾。我非常想念你。我希望你是最好的。

好消息频频传来

徐驰

1986 年6 月9 日

在信的左下角，杨振宁教授用圆珠笔写下了一封简短的“回信”。

徐老师：谢谢您发给我您的文章。我真的没有时间读它。如果发表请注明我没有读过。非常感谢。

杨振宁

一页信纸，来自两位著名艺术家的信件，在我多年的收藏工作中实属罕见。

徐迟，原名徐尚寿，1914年10月15日出生于浙江吴兴（今湖州）南浔镇。我国著名诗人、报告文学作家、散文家、评论家。徐迟在新中国报告文学领域做出了杰出贡献。代表作品有《哥德巴赫猜想》、《地质之光》、《祁连山下》、《生命之树常绿》等，其中《哥德巴赫猜想》、《地质之光》双双荣获中国优秀报告文学奖。

徐迟信中所说的“前年在石溪受到热情接待”指的是1984年11月13日徐迟在纽约州立大学理论物理研究所对杨振宁进行的采访。石溪，长岛，纽约，美国。当年8月，徐驰接受爱荷华州国际写作项目（Internationalwriting Program）的邀请访问美国。出访之前，徐驰计划去美国拜访一位中国高能物理学家，比如李政道、杨振宁、吴健雄、丁肇中等。徐驰在访问华盛顿期间向中国大使馆提出了这个想法。后来，徐迟在游览芝加哥时，结识了晚清革命烈士邹容的孙子邹伯令老师，徐迟再次提起了这个想法。没想到，邹博令老师竟然亲自联系了杨振宁。杨振宁博士同意让徐驰到他在纽约的办公室接受采访，约定的时间是1984年11月13日。杨振宁建议徐驰到达纽约后，乘坐火车离开纽约。约克上午10:22 12点15分到达石溪站后，他会到车站接他。

11月13日上午，《人民日报》驻联合国首席通讯员陈一村派徐驰和记者洪澜前往纽约市滨州铁路局乘坐火车前往长岛。十二点十五分，列车准时驶入石溪站，杨振宁博士和助手聂华通博士也准时在出口接车。杨振宁对徐驰的第一印象是“杨振宁已经六十二岁了，但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大的年纪，英俊稳重，仿佛精力充沛，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我们一聊，我就觉得他思维敏捷，决策一定要果断，做事也有能力……”

接待徐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杨振宁邀请徐驰去一家中餐厅吃饭。餐厅里，两个人一说话就“撞头”了。徐驰说：“原子物理学家奥本海姆曾说过，原子物理学博大精深，无法用世俗经验来理解，难以进入文学和历史著作，对此我并不信服。”杨振宁博士说：“我不服气，没有用，他确实博大精深。”徐迟说：“世界上没有看不懂的知识，只要你会写文章，就没有你看不懂的道理。”见气氛不和谐，杨振宁医生笑了。他笑了笑，转移话题，和徐驰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饭后，杨振宁邀请徐驰到石溪校区物理楼的办公室进行座谈。到了办公室后，徐驰和杨振宁在办公桌前相对而坐。杨振宁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镶框的爱因斯坦照片。爱因斯坦拿着烟斗，用严肃而深思熟虑的眼神看着即将到来的作家和物理学家之间的对话。

杨振宁医生坐下后，问道：“你想问我什么？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徐驰说道：“主要有两个问题，我先说第一个问题，你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科研成果是什么？每个人都想知道，但没有人很了解。你能做到吗？”一句一句的解释一下，用几句、五句、十句、十几句，简单明了、用比较容易理解的语言给我和大家解释一下？”

“好吧。”杨振宁道，“我会尽量用最简单、最通俗的语言来解释。”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开始逐句说道。 “自然界中有四种基本力：强力（原子核中结合中子和质子的力）、电磁力、弱力（控制中微子相互作用的力）和重力。—— 自然界中的一切是由这四种力组织起来的，众所周知，所有的实验都表明这四种力都是对称的，并且力求一切都在它的镜像中，对应关系一模一样。叫做宇称守恒。如果说人不对称，心脏在左边，那并不违反物理，因为如果你造一个相反的人，他的心脏就在右边。因为两个人吃同样的东西，而且他们吃的食物的分子以相反的方向螺旋旋转，所以它们一定是完全相同的，这意味着宇称是守恒的。但是在1958年，大约在那个时候，一些新的粒子被发现了，并且。他们有无法解释的令人费解的现象。它们成为当时物理学家中最热门的问题。那年夏天，我和李政道在离这里不远的布洛克。在海文实验室研究这个问题时，他曾大胆想象，左右对称性和宇称守恒几乎完全正确，但又不完全正确、不绝对正确；他们在弱力方面是错误的，但在弱力方面则不然。奇偶校验不守恒。然而，之前已经做了很多弱力实验，为什么我们没有发现不对称和不守恒的现象呢？之前的弱力实验并没有涉及对称性和守恒问题，因此我们没有发现不对称性或不守恒性。守恒现象，现在发现了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应该做一个专门的实验来证明弱力存在左右不对称性和宇称不守恒性。到时候，这些无法解释的新粒子现象就可以得到解释了。需要使用这样一套设备，并使用另一套像前者一样的镜面反射，以及反向设备，同时做一个以弱力为主要环节的实验。可以被看见。结果证实了弱力中存在左右不对称性，宇称不守恒，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弱力中会出现那些令人费解的新粒子。吴健雄和美国计量局的四位科学家。之后，我们根据我们两个提出的设计和设备，进行了半年的实验，证明了我们弱力宇称不守恒的猜想，立刻震惊了物理学界。六个月后，我们两人获得了诺贝尔奖。物理学奖。已经证明，所有弱力的宇称性不守恒。它已成为弱力理论的基石。”

杨振宁博士用了十句话来解释这个问题。

徐驰听后说道：“你说得清楚了，谢谢。现在请你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就是你获得诺贝尔奖已经快三十年了，人们应该很关心你的工作吗？”很多，但是你的工作太难理解了，没人能关心你，能简单介绍一下你这些年做了哪些科研项目，取得了什么成果吗？”

“是的，”杨振宁说道，“从1957年开始，我在统计力学中对高能粒子碰撞现象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主攻方向就是规范场的研究。它的数学概念我自己对纤维丛了解不多，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天一个物理学家想要和一个数学家交谈，经常会遇到语言障碍，这几乎比说外语更难理解。”杨振宁告诉徐驰。解释着纤维束，他语速很慢：“纤维束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纤维束，就是将一张纸带的两端粘在一起，正面朝前，反面朝上。面向背面，形成一个圆圈，因为它可以将直木棍缠成一束，另一种是非凡的纤维束，是将一张纸带的两端粘在一起，形成一个数学。 “穆比乌斯条”也可以用来将许多直棍包裹成一束，但纸条内部是扭曲的，并且有折痕。”

杨博士继续说道：“目前大多数物理学家都承认，将纤维束概念引入物理学是大家都接受的事实。数学家们对纤维束的研究已经有四十年了。现代纤维束最重要的创始人他也是中国人，就是世界著名的数学家陈胜深老师，十年前我去陈老师家的时候，我就告诉他，我们很乐意把你在数学上研究的纤维丛引入到物理中，我感到非常惊讶。我不明白，物理学家用与物理现象密切相关的推演方法得出的最后一个基本概念，怎么可能和你想象的概念完全一致？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不是一个梦想，它完全步入正轨，而且是正确的做法。”

本次采访从下午13:15开始，到15:15结束，总共两个小时。参观结束时，徐驰表示希望参观一下著名的Blockhaven国家实验室同步相位加速器。杨振宁表示，这件事很难做到，因为他没有提前联系布洛克港，距离这里也不近。但他们楼下有加速器。虽然有点小，但是还是可以看看的。杨振宁带着徐万琪坐在楼下的大厅里，看着一台粒子加速器。杨振宁向徐驰介绍了质子如何从圆柱形范德格拉夫加速器注入环形加速器。运行大约一秒钟后，它们会受到向前的推力并在击中目标之前加速到一兆电子伏特。

这次访问给徐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不仅见到了中国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物理学家杨振宁，还了解了杨振宁如何实验、计算、思考粒子世界。以及统一四种自然力的规范经度理论。

11月下旬，徐驰因武汉家庭事务匆忙结束美国之行。 1986年4月，徐驰开始撰写自己的美国旅行记录。其中，他专门写了一篇采访杨振宁的文章：《在纽约的长岛上—杨振宁博士访问记》。由于讨论的问题技术性太强，为了保证文章内容准确，徐驰写信请杨振宁在方便的时候审阅。他附上了他所写文章的四章。

然而，杨振宁博士平时很忙，没有时间看文章。为了不耽误徐驰文章的发表，杨振宁在原信的左下角写道：“徐老师：谢谢你把你的文章发给我，我真的没有时间看。如果你发表，请注明未读，深表谢意。”

《在纽约长岛——杨振宁博士访谈录》于1987年1月11日定稿发表于第5版《人民日报》。文章发表后，受到读者好评如潮。文章被徐池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出版的《美国，一个旅行的秋天》、山东教育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生命之树常绿-徐迟报告文学选》收录。

在纽约告别杨振宁之际，许赤本同意于当年年底在北京相会，出席中国科学院组织的“杨米尔斯规范场论论文发表30周年庆祝活动”。科学院。回国后，徐驰积极向北京的中科院申请并获得批准。不过，由于妻子突然去世，徐驰并没有前往北京参加庆祝活动。 “石溪见面”成为他们此生唯一的一次见面。

我非常感谢这封信，让我有机会看到这两位老人的故事。但我也觉得遗憾，他们一生只有这一次互动。如果他们有更多的互动，也许大作家徐迟可以写出更多有关杨先生的好文章。今年，杨先生96岁了，我在文学馆工作。我的工作和杨先生的研究领域没有交集。不知道这是我唯一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吗？

不久前，西南联大校友会的一位朋友和我聊天。当我提到文学馆藏有很多西南联大师生的文学资料时，她问西南联大校友会能否与现代中国联系起来。文学馆联合举办“西南联大师生文献资料珍品展”。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中国现当代一些著名作家都与这所大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在这里教书、解决问题，或在这里学习。举办这样的活动，不仅能让众多的资料与观众见面，让观众近距离看到这些著名文学人物的珍贵手稿、书信、作品、照片等。我们还可以邀请70岁的西南联大学生，包括杨振宁老师，来文学馆聚会。这次“文学与大学”互动展确实是一次非常有意义的活动。如果能顺利举办，我衷心希望明年能在中国现代文学馆再次见到杨振宁老师。在本文的最后，请允许我祝愿杨先生身体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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