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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张嘉欣

一只无毛、皮肤苍白的小羊侧躺在一个装满“羊水”的超大透明袋子里。它的眼睛闭着，鼻子和四肢都在微微抽动，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此时，它的孕育期才刚刚过去四分之三。

该胎儿羔羊是费城儿童医院（CHOP）的研究人员在2017年进行的人工子宫实验中使用的八个胎儿之一。当年4月，该团队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相关实验视频引起了轰动，也勾起了人们对科幻小说中完全在实验室里孕育和成长的人类的幻想。

现在，CHOP 研究人员正在等待其首个人体临床试验设备的批准，该设备称为新生儿宫外环境(EXTEND)。该团队强调，该技术并非旨在也不能支持从受孕到出生的发育过程。相反，他们希望这项技术能够用于提高极早产儿的存活率并改善其结局。对于人类来说，极度早产是指妊娠28 周以内。

据英国杂志《自然》报道，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将召开独立咨询会议，讨论该技术的监管和伦理方面。

缓解早产的健康问题

世界卫生组织将怀孕37周之前的出生定义为早产，这种情况可以自然发生，也可以由某些疾病引起，例如感染、激素失衡、高血压或糖尿病。

这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全球健康问题：早产是导致5 岁以下儿童死亡和残疾的最大原因。 2020年，全球约有1340万早产儿，2019年与早产相关的并发症导致约90万人死亡。

在自然子宫中，胎儿接收氧气、营养物质、抗体和激素信号，并通过胎盘排出废物。人工子宫技术最专注于输送氧气和去除二氧化碳，取代新生儿通常使用的呼吸机，因为呼吸机可能会损害脆弱的发育中的肺部。

CHOP 团队将极早产儿放入所谓的生物袋中，其中装有充满电解质的液体以模拟羊水。外科医生会将脐带中的血管连接到体外为血液充氧的系统。胎儿的心脏仍会像在自然子宫中一样泵血。这种人造子宫系统将帮助早产儿度过肺和脑损伤风险最大的时期。 CHOP团队表示，他们将在几周内停止供应胎儿，届时胎儿的器官发育更充分，健康存活的可能性更高。

多项技术开发人工子宫

据《自然》杂志报道，CHOP团队的系统可能是目前最接近人体试验阶段的设备。与此同时，西班牙、日本、澳大利亚、新加坡和荷兰的研究团队也在开发人工子宫技术。

安娜堡密歇根大学健康中心的一个研究小组也在开发一种类似的装置，称为人工胎盘。尽管在实践中它与EXTEND 具有相同的目的，但两个团队的方法却截然不同。

密歇根大学的系统不是用液体包围胎儿，而是简单地将气管内管连接到胎儿的肺部。它使用泵从颈静脉抽取血液，在体外充氧，然后通过脐静脉返回体内。 CHOP 团队将其装置连接到脐动脉和静脉。

目前，CHOP 装置需要通过剖腹产分娩。密歇根大学的方法允许孕妇自然分娩早产儿。然而，用于泵血的外部泵存在使心脏紧张或导致脑出血的风险。根据公布的数据，迄今为止密歇根大学的胎羊存活时间约为2周，而CHOP的胎羊存活时间为4周。

人体试验的合法性值得怀疑

研究人员表示，如果这项技术能够从胎儿羊身上转移到人类身上，那将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与极早产婴儿处于同一发育阶段的胎羊要大两到三倍，这意味着研究人员需要进一步缩小人造子宫所需的设备。猪胎的大小与人类胎儿更相似，但它们比羊胎更难处理。非人灵长类动物是临床试验前的金标准动物模型，因为它们的生理学与人类相似，但它们的胎儿甚至比人类胎儿还要小，而且进行此类试验的伦理道德很复杂。

荷兰埃因霍温理工大学的研究人员一直在开发一种人工子宫系统，预计到2025 年开始首次人体试验。新加坡国立大学的产科医生Matthew Kemp 也在开发一种人工子宫系统，但他认为除非能够证明该技术在短期和长期内有效，否则没有足够的伦理数据来证明开始人体试验的合理性。比目前采取的措施更好、更安全。

道德并不是唯一的挑战

安全问题并不是唯一的问题。伦敦大学学院母胎专家安娜·大卫表示，人造子宫的发展代表着“巨大的变革飞跃”，可以解决许多问题。但她认为这也带来了一系列全新的问题。 2017 年CHOP 的研究引起媒体广泛报道后，人们开始担心人工子宫有一天可能会取代怀孕。

英国达勒姆法学院生物学家克洛伊·罗曼尼斯表示，人工子宫中的胚胎也令人担忧。他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胎儿，因为他们已经不在子宫里了。

研究人员表示，迫切需要更好地治疗极早产儿，这需要采取系统性方法。然而，预防早产并没有灵丹妙药，当系统性措施失败时，就需要人工子宫技术。

来源：科技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