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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方问题

2024年美国大选已经进入初选阶段，目前的选举形势相当奇怪。

一方面，拜登和特朗普两大宿敌在各自党内占据主导地位，支持率大幅领先其他对手；另一方面，选民对两位“老”候选人感到厌倦，对11月再次参选不感兴趣。 “拜登VS特朗普”的剧情乏善可陈。

民意调查显示，不到40%的美国选民对拜登或特朗普有好感。大多数美国人既不愿意拜登连任，也不希望特朗普东山再起。 86%的受访者认为拜登太老，62%的人认为即使是小四岁的特朗普也太老了，无法领导美国。不仅如此，他们对以拜登和特朗普为代表的两大政党也颇为不满。只有30%的美国人认为民主党或共和党代表他们的利益。

既然如此，美国人还会投票给两党以外的总统候选人吗？这就是美国政治中的“第三方问题”。

所谓的“第三方”一直存在，而且通常不会引起太大的水花。但在一定的政治氛围和条件下，第三方或独立候选人也可能走红，成为公众关注的政治话题。 —— 当一定比例的选民对两大党的候选人感到不满，并且对人们关心的问题没有希望得到解决时，他们自然会将注意力转向其他可能的选择，这为第三方或独立候选人打开大门。

例如，在1992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共和党候选人乔治·H·W·布什(George H.W.布什和民主党候选人克林顿的支持率都非常低，这给第三党候选人罗斯·佩罗提供了脱颖而出的机会。持保守右翼立场的佩罗在那次选举中获得了近19%的选票，打破了二战后第三方政党的选举纪录。更重要的是，他瓜分了中右翼共和党的选票，导致老布什连任失败。

对于第三方来说，2024 年似乎又是美好的一年。至少根据目前的民意调查，美国选民愿意支持第三方候选人。去年年底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如果两大党仍然提名拜登和特朗普竞争总统职位，23%的美国选民将投票给第三方或独立候选人。路透社去年12月的民意调查也显示，60%的美国民众对目前的两党制度不满意，希望有第三种选择。因此，有分析人士认为，2024年对于美国第三方运动来说可能是历史性的，其影响可能超过以往任何一次选举。

第三方势力

于是，一批对白宫感兴趣的非主流政客摩拳擦掌。目前最受欢迎的独立候选人是小罗伯特·肯尼迪。他出身于著名的肯尼迪家族，是肯尼迪总统的侄子。在从政之前，小肯尼迪是一名环境律师和社会活动家。虽然他没有从政经验，但显赫的出身让他一竞选公职就获得了相当大的关注。

小肯尼迪得到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美国价值观的财政和组织支持。该委员会花费了数千万美元，并发誓要将肯尼迪的名字列入所有五十个州的选票上。不仅如此，他们还设定了30%支持率的目标，意图从民主党和共和党中挖角选民。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小肯尼迪在全国民意调查中的支持率并不稳定，从超过20%到低至10%不等。

小罗伯特·肯尼迪

美国还有一些历史悠久的第三方政党，如绿党、自由党等，相对有影响力。虽然他们从未赢得过选举，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历届选举中提名自己的总统候选人，今年他们也肯定不会缺席。代表人物有科内尔·韦斯特。他是一位著名的哲学家和政治活动家，曾在哈佛大学、耶鲁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任教。他在思想上可以说是一个社会主义者。韦斯特最初计划参加绿党竞选，但最终因不喜欢党派政治而宣布独立参选。

还有吉尔斯坦。她是一名医生，曾两次代表绿党竞选美国总统，也曾作为绿党候选人竞选马萨诸塞州州长。她原本打算帮助韦斯特获得绿党提名，但后者中途改变主意，她于去年11月宣布第三次角逐绿党总统候选人提名。

科内尔·韦斯特

目前，韦斯特和斯坦因在全国民意调查中都远远落后于小肯尼迪。

在当前的政治周期中，出现了新的第三种力量。它的崛起是由于美国社会严重的政治分歧以及人们对“拜登大战特朗普”的厌倦。正如其名称“无标签”所示，该运动声称具有超党派色彩。而且无党派，认为美国两大党尤其是共和党被极端势力劫持。 —— 共和党太右，民主党太左。

“无标签”抵制两党极端主义的影响，认为要解决美国面临的诸多问题，必须走温和的中间道路，必须创建一个跨越党派分歧的政治领导层。如果两大党的候选人没有得到大多数美国选民的支持，那么“无标签”就会提出自己的“团结票”。

“无标签”运动的创始人和领导人包括前民主党国会议员乔·利伯曼、民权领袖本杰明·查维斯、前北卡罗来纳州州长帕特·帕克科里、前密苏里州州长杰伊·尼克松和政治活动家南希·雅各布森等。

“无标签”运动是财力最多的第三方组织，已筹集超过6000万美元的竞选资金。由于No Label不是官方政党，因此不必披露其财务来源，包括捐助者的姓名，因此目前尚不清楚其背后的支持者是谁。

No Label 计划斥资3000 万美元，将其候选人的名字列入所有50 个州的选票上。目前，它已具备在14 个州参与投票的资格，并已在其他13 个州提交了参与投票的申请。但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提出自己的候选人，而是等待超级星期二之后情况变得更加明朗后再做出决定。届时，如果拜登和特朗普基本确定获得两党初选资格，“无标签”将提名自己的候选人；如果不是拜登和特朗普，“无标签”可能不会提名自己的候选人。候选人。

目前，进入“无标签”领域的潜在候选人包括：运动创始人之一、前民主党众议员利伯曼、前康涅狄格州共和党州长、前驻华大使乔恩·亨茨曼、前共和党众议员利兹·切尼等。切尼是共和党内反专业人士的主要人物，他已经表示正在考虑作为第三方候选人参选。此外，还有前马里兰州共和党州长拉里·霍根，他也是“无标签”运动的领导人之一，反对民主党和共和党对以色列和乌克兰的外交政策。

乔·利伯曼

西弗吉尼亚州参议员乔·曼钦也被认为是可能的候选人。这位民主党内的异类在参议院一直与拜登闹矛盾。去年7月，他与亨茨曼代表“无标签”参加新罕布什尔州的活动，引发人们对他们作为“无标签”候选人竞选总统的联想。不过，曼钦近日表示无意竞选公职，同时还暗示，如果尼基·黑莉退出共和党提名竞争，她可能是代表“无标签”竞选总统的最佳选择。

有分析认为，无论是谁，只要推出自己“不带标签”的候选人，就会对选情产生重大影响。

第三方剧

那么，第三方和独立候选人今年真的有机会吗？

无论从历史还是制度角度来看，获胜的几率都很渺茫。自乔治·华盛顿以来，还没有第三方候选人赢得总统职位。最接近的是西奥多·罗斯福。 1912年，他脱离共和党，成立进步党。作为该党候选人，他在当年的大选中赢得了27.4%的选民和88张选举人票，一举超越共和党候选人威廉·塔夫脱，但最终输给了民主党候选人伍德罗·威尔逊。 ）。这是美国历史上唯一一次第三方能够压倒两大党之一的情况，而且至今仍然是第三方候选人的天花板。

美国的选举制度对第三方也非常不友好。例如，在选举日，相关候选人的姓名必须出现在选票上，选民才能投票给您。对于来自两个主要政党的候选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他们的名字会自动出现在州选票上。但对于第三方候选人来说，情况并非如此。根据州法律，他们必须经过复杂的程序才能“参与投票”，包括从登记选民那里收集数百或数千个签名，这是劳动力和财务密集型的，因为必须说服签名者正式更改签名。党员身份及签字有效。

更重要的是，美国总统是由所谓的选举团间接选举产生的，而不是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的。在大多数州，选举人团遵循“赢者通吃”的游戏规则，这意味着候选人只要多赢得哪怕一张选票的简单多数，就可以拿下该州所有选举人票。候选人要想入主白宫，必须获得至少270张选举人票，这对于组织、人脉、资金、草根基础都相对薄弱的第三方候选人来说，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就是为什么罗斯·佩罗在1992年的选举中赢得了近2000万张选票，但仍然未能获得一张选举人票。

在这样的选举制度下，民调中反映的第三方候选人的支持率往往不算数。从历史数据来看，在民意调查中声称支持第三方的选民中有一半会在投票日投票给两大党的候选人，因为最终他们还是不愿意浪费选票而选择那些候选人。知道自己不能当选的候选人。例如，在2020年大选中，9%的选民表示会在选举前投票给第三方，但事实上，第三方候选人只获得了2%的选票。

简而言之，第三方或独立候选人赢得美国大选的可能性很低。但当我们谈论第三方时，我们从来不是在谈论它是否会获胜，而是在谈论第三方及其候选人如何改变美国选举的趋势。

当两大党的候选人竞争激烈、选情十分接近时，第三方候选人往往能有所作为，决定两党的哪位候选人获胜。例如，上述第三方候选人佩罗在1992年大选中夺走了共和党候选人老布什的数百万张选票，从而将初出茅庐的民主党候选人克林顿推入了白宫。另一个例子是2000年的选举，当时共和党人乔治·W·布什面对民主党人戈尔。当时的绿党候选人拉尔夫纳德在佛罗里达州赢得了近10万张选票，间接导致戈尔在该州以500多票的优势获胜。他以微弱优势输给了乔治·W·布什，从而输掉了整个选举。

民主党和共和党都已经意识到第三方的崛起可能给自己带来的威胁，尤其是像肯尼迪这样拥有相当民意支持基础的候选人。在民主党看来，肯尼迪本来就是民主党人，他的离开必然会分流民主党的部分选票。去年12月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如果将肯尼迪纳入投票选项，特朗普对拜登的领先优势将扩大至5个百分点。这样一来，特朗普可能会在亚利桑那州、宾夕法尼亚州等摇摆州卷土重来。

有趣的是，共和党竞选者也害怕以独立人士身份参选的肯尼迪。因为后面的一些想法，比如关于新冠起源和疫苗的阴谋论，实际上对相对保守的共和党选民更有吸引力，这可能会让不太坚定支持特朗普的共和党人输掉选举。

不过，从选民结构来看，应该说第三方候选人对拜登的威胁要大于对特朗普的威胁。特朗普的基础比较扎实，又是铁杆粉丝，所以丢选票并不容易。拜登的支持基础相对宽松且忠诚，更容易接受理念基本相同但比拜登年轻的第三方候选人。更重要的是，韦斯特、斯坦因等左翼候选人的民意基础与拜登高度重合。事实上，2016年，一些民主党人指责绿党候选人斯坦因输掉了选举。尽管斯坦在那次选举中只获得了1%的选票，但这在一些摇摆州已经是一个问题。这足以改变战局。在那些民主党人看来，这些选票本应该属于同样属于左翼的希拉里。

因此，拜登团队连日来加大了对第三方的讨伐力度。前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谴责“无标签”运动“非常危险”。该党选举官员警告选民：如果投票给第三方或独立候选人，或者留在家里不投票，就相当于投票给特朗普。为此，众议院多数党领袖迪克·格普哈特还成立了一个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并筹集了20万美元来游说选民不要支持第三方候选人。

此外，一些支持民主党的外围组织也试图通过各种方式封杀第三方候选人，包括聘请知名选举律师对第三方竞选活动发起法律挑战、切断第三方候选人的政治和经济准入等。支持，阻止捐助者资助他们，说服第三方候选人退出，阻止他们的名字出现在选票上，你能想到的，你能想到的。

随着“超级星期二”的到来，美国大选正式进入高潮。如果不出意外，11月4日的总统选票上将会出现越来越多的名字。对于两大党来说，来自第三方的压力也会加大。至于选举局势，目前唯一确定的就是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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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建伟是澳门大学国际关系学教授，林志敏是美国瓦尔波利索大学政治学教授。